溫馨提示:故事共2717字,閱讀時長約11分鐘。
王洪這邊連走帶跑,手忙腳亂地剛把最后一盆月季花,裝上電動三輪車時,就接到女友的分手電話,還沒等王洪站在那里回過神來,那邊老板走過來嘮叨:“小王,小王,記得一定要把這盆月季花送到啊,這位顧客昨晚可都打了兩、三次電話催我了。”
王洪點頭說:“好!好!好!”抬頭又看了看那盆月季花,花盆很精致,株高30多公分,帶刺的枝條上,開幾朵粉紅顏色的花,包子花型,放在太陽下一照,像可愛的笑臉。
王洪的工作看似很簡單,每天把一堆盆景花卉,裝上三輪車,然后照著老板給的顧客名單,一戶一戶地尋找,直至把他們訂購的花卉送到簽收。現在城里人,講究生活格調,花店生意不錯。可王洪對這個送花工作不是太滿意,一個是工資低,二是老板總派他送這些帶刺的花,常常被扎破手指。作為一名外來打工仔,那天才能成家立業呢?
上午十點多的時候,王洪低眉順眼地端著那盆月季花,一口氣跑到了五樓。敲了敲507的門,沒有反應,王洪再敲,還是沒有人答應。正在王洪東張西望之際,隔壁506的門突然開了,門口站著一位六十多歲的阿婆。高聲責問王洪:“你找誰呀?門都擂破了吧!”
王洪連忙點頭說道:“阿姨,不好意思,我是送花的。”說著王洪把那盆月季花舉了起來,那位阿婆的眼睛一亮。說:“這是月季花?是的是的,507家的新媳婦特別喜歡月季花。”
阿婆隨即又輕嘆了一聲,又說:“看來你是白跑一趟了,這家的新媳婦本來今天確實要來新家的,不過早上在來的路上出車禍了,住院了。”
“啊?”王洪張大了嘴巴,好像聽到晴天劈雷似的,不信自己的運氣這么背。前女友剛分手,接著,第一盆花又沒送出去。跟客戶打電話,客戶的丈夫接的,他惱怒地說:“算你送到,錢已付了,花由你怎么處理,就是不要放我家門口,這幾天家里沒人,月季花沒人照看,要不然你就扔了吧,聽到沒有……為了收花,她半路超速出車禍……我怎么這么倒霉?……”
王洪剛想安慰他兩句,對方猛地摁斷電話,一肚子委屈沒處說,心想月季花是無故的,我送花人也是無故的,暗下決心,一定再找份比送花更好的工作,不受這份氣。
那盆月季花,王洪只好又搬下樓去了。問題是王洪剛才下樓梯時,由于心里連遭打擊。有點心不在焉,不小心絆了下腳,那盆花就從王洪的手里飛了出去,落在了臺階上。跑過去捧起來一看,花盆被摔了一條很深的裂縫,落得再重一點估計就兩片了,花枝也被壓萎了幾朵。這么一來王洪回去更難向老板交差了。王洪左右為難,最后決定把余下的花先送掉再說。
最后一戶人家住在一個高檔的別墅區,王洪是經過了重重的關卡才進去的。來到那家別墅的門口,早已有保姆守在那里,看到王洪便招手說,讓他把花盆搬進去。王洪小心地把這些盆景搬到了客廳,來來回回折騰好多來回,才達到保姆的心意放好了位置。王洪累得大汗淋漓。
他下樓,擦把汗,騎三輪車轉彎來到小區廣場,正準備離開小區,突然有一個怯怯的聲音問:“那是什么花?”
王洪轉過身,這才看到在廣場花園的一角,一個老太太窩在輪騎里,她實在太柔弱了,瘦得好似一片樹葉。見王洪似乎沒聽懂,老太太又抬手指著王洪騎的三輪車上,在陽光下,那盆被摔過的月季花又恢復了生機,花兒開得正艷。
▲月季花
“那是什么花?”老太太輕輕問道。
王洪這才會意,跳下車把那盆月季花端到老太太的面前。“這是月季花,好看嗎?”
老太太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紅暈,輕輕說:“好看,是你的嗎?”
王洪說:“是別人的,好看就送給你吧。”
老太太伸出細小的手臂,突然又遲疑地縮了回來,說:“別人的東西我不能拿。”
王洪想了想,說:“那人住院了,花盆被我摔裂了,花也受傷了,你就幫她養著吧,等她人回來了,如果花還活著,你再還給她好了;如果花死了,我再買一盆新的還她好了。”
老太太的眼睛閃了閃說:“真的?好的,我一定會幫她好好養著。”
王洪麻利地給月季花換個同樣大小的花盆說:“你只要記得時常帶它去曬太陽就可以了,有了太陽它每個月都會開花的。另外記住少澆點水啊。”
那盆月季花終于有了著落,沒白白扔掉,王洪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。
幾個月后,王洪換了一份薪資高的工作,于是,離開了花店。那盆月季花也漸漸消失于王洪的記憶中。直到有一天,花店老板打電話給王洪,說有一個美女來找王洪,說是有一盆月季花要還給王洪,是怎么回事?王洪先是一頭霧水,后來才漸漸想起那盆月季花和那個柔弱的老太太。
王洪見到還花的美女時候,才模糊地想起那個只見過一面的老太太,她跟老太太長得很像。精致的面龐上有一對傳神的大眼睛;原來老太太是她的奶奶,她感激地說:“非常謝謝你,那盆月季花雖然沒有救回我的奶奶的生命,可是它讓她多活了好幾個月;即使病痛發作疼得大汗淋漓,只要她看到那盆花,她就忘記一切,連醫生都說,這確實是一個了不起的奇跡……”
在老太太孫女斷斷續續的講述中,王洪才了解到:原來,當時那個老太太已生了重病,而且得知自己不久于世,精神防線垮了,從醫院回家后就拒絕治療和出門,偷服安眠藥自殺過好幾次,幸虧都被搶救過來了,最后她表現出一副心如死灰樣子,哪怕推她到自家的院子里曬一會兒太陽都不肯,更不要說到人多和陽光充足的廣場散心了。可是,自從有了那盆月季花,老太太先請孫女給換了一只更輕巧的花盆,每天都會請孫女捧著它到院子里,陪她曬太陽,每月都等著,看它在陽光下一朵朵地開放,那盆月季花每月都如期盛開,一開就是七、八天,好象跟奶奶有了約定似的,奶奶的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。直到臨終的那一天,老太太實在走不動了,還要求孫女把她抱到輪椅上,推到院子里,奶奶指著月季花說:“這是我幫別人照看的月季花,我答應人家要照看得好好的,不能失信。知道吧,這盆月季有一個神圣的名字叫‘諾娃’,多像一位公主。”
老太太的孫女說:“在照顧她奶奶的日子里,我們確實忽略了一點,只知道無限地給予照顧,卻從不知道原來適當地要求她作力所能及的付出,也是一種生命的動力啊,謝謝你為我們做到了這一點。”說完她的臉紅了,不敢正視王洪震驚張大的雙眼。
王洪愣愣地聽完,心想,雖然那天自己連遭生活的打擊,但他沒有把心中的負能量發泄在他人身上;而他無意中的一個善舉,卻給別人送去無限的溫暖。王洪在一張紙片上寫上諾娃花的原主人地址,說:“你要是執意非要感謝的話,她才是‘諾娃’的主人。”。
不久,王洪辭掉了高薪工作,從銀行做了小額創業貸款,這是國家鼓勵青年人自主創業的無息貸款,在這條街上也開出了一個小花店,進出的人很多,王洪賣得最火的竟是各種月季花。
接待的第一個客戶,就是那位出車禍康復的小媳婦,她又買了一盆“諾娃”,說和老太太留下的那盆“諾娃”對稱地放在陽臺上,并替丈夫的無理向王洪道了謙,最后還給王洪做了媒。把有孝心的老太太的孫女兒,介紹給王洪做女友。老太太的孫女兒爽快答應了,與王洪一起做生意賺錢付了首付,在本地真正擁有了新家,陽臺了也放了兩株“諾娃”。
(作者:范茂龍)